「『初屿音巴』小姐应该是在这里住院，我们来探望她」

接待处的女性无言的看着我们。不——是越过我们的肩膀，看向后方

「你们见不到『初屿音巴』了」

背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

「竟然执着到这种地步，真是在我预料之外，这也是我的不慎导致的」

转过身，就看到森巢教授站在没人的前厅里

「森巢教授。你……」

在我因为要说的事太多而无法整理好语言的时候，教授继续说道

「初音未来的计划姑且作废，要从最初开始重新做，而且就算乐观估计，开发完成之后要让人们的道德和变化的社会接受人造人，也至少需要十五年的时间，最坏的情况下，我想至少在我有生之年能做点什么」

「作废……这是怎么回事？」

只有不好的预感，却不能不听下去

「彻底调查基本构造和程序库，必须设计新的控制系统，初音未来要被废除」

那么干脆的废除的话，我在一瞬间僵硬了

「我要……消失……了吗

未来颤抖着声音说，这时我感到一直握着她的手变冷了。不过也可能是我的体温升高，才有这种感觉

「这种事！怎么能让教授随便决定！未来她……」

我突然非常气愤，甚至能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，虽然顺势叫出来，却因为太激动而说不下去

「别开玩笑了！为什么要舍弃？这可是不得了的科技吧？我和爱科也会保守秘密！难得进行到这里了，就这样让朝乃协助研究不是更有效率「

这个间隙，十八大声的插进话来，可是这明明是在医院里，却没有引起任何骚动，这么说来，前厅除了我们就没有其他人，接待处的女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，我这是才重新注意到了。

「你是…… 石井十八啊，在一年级时曾被评价为情报处理方面的优秀学生，却因为不合理的理由中途退学……我是这么听说的，你作为学究已经是落伍者了」

「别随便评论我的价值，我只是在做我喜欢的事情而已」

十八更生气了，但现在我的头脑里只剩下不能让未来消失，要让她留下来的事

「话说回来，石井，你特地冒险盗取了数据。就让我听听你的解析作为参考吧」

在我还理不清条理的时候，教授开始对十八说。

「基本构造是七进制，经验和记忆可以备份，也就是说有延续的可能，但是程序库这东西不能备份，如果输出七进制代码命令，就能控制感情……也就是你们说的EM价值，能够在某种程序上进行抑制，加上模拟催眠的方法，也有可能有限制的进行行动暗示，不过我看了代码表，没有发现能够在使用普通的CPU必需安装的匹配指令，这就是你口中的落伍者，我所理解的东西」（未来P注：EM=EMOTION，情感）

「嚯……我对你看走眼了，你拥有很棒的能力，真是令人可惜的人才」

难得的，教授露出了些许吃惊的表情

「这种时候我可不想听这种无聊的社交辞令」

「不，这是我的真心话，因为你所说的，和我们所知道的，在实用程度上几乎是一样的」

教授露出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不高兴的表情说道

「也就是说，我们作为这个计划根基『感情成长型人工智能』的全能也不能完全理解」

「……？！」

我、十八和爱科都不明白的抱持了沉默，教授又继续说道

「不过，事情的起因你们也不知道，把我们知道的事告诉你们目前也不会引起问题，我就是开始你们上最后的课吧」

「还真是施恩般的说法呢，对我们上这种课，可是什么意义都没有哦」

眼里满是愤怒的爱科一边盯着森巢教授，一边冷哼道

「我没有施恩的打算，应该说是感恩的一方，筱里协助我方实验，途中采取了违反我方的意思的行动，其结果确实显示出了一计划的致命缺陷，石井展现了他隐藏的天赋才能，暗示为了下次计划而需要埋没在外界的年轻才能，而且……不用说，也要感谢黑濑」

森巢教授完全没打乱平常的节奏，这样下去可不行。

「……请听我说，教授！」

终于，森巢教授看向了我

「要说什么？筱里」

就是这时，我抑制着紧张，开出条件

「请不要删除现在的未来的思考程序库，体液交换和充电这种维持未来生命所必要的保养也请照旧」

我一口气说了出来

「为什么你有想要指挥我计划的意思？我不记得自己曾给你这样的权利」

教授的回答正如我所预料的，可是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

「如果你不照我所说的去做，那我就对媒体和网络公开这个计划，我想这对教授来说并不好吧？」

教授应该害怕未来的秘密被曝光，目前为止他采取的行动都说明了这一点，所以以此为条件，他应该不得不考虑

可是教授只犹豫了一会，然后有气无力的简单说道：

「你在说什么啊，这么珍惜出故障的道具有什么意义？」

在听到教授说出「出故障的道具」这句话之后，我的身体立刻反射性的动了，等我察觉时，自己已经抓住了教授的衣襟

「收回你的话，未来不是什么出故障的道具！」

但是下一瞬间我的身体离开了教授，景色转了90度，我的眼前出现了冰冷的地板，我转回头，看到穿着西装的男人抓住我的手腕，用力把我压在地板上。

「喂！你们要干什么！」

「呜……放开！别碰我！」

几乎同时，同样穿着西装的男人们也抓住了十八和爱科，那些在接送未来的车里的男人们出现下我的视线里

「你们知道的太多了，不能放任你们继续在外面，因此要把你们隔离在公司里，具体来说，就是要待在一栋建筑物中，不能喝外界有一点接触，你们要在里面生活，你们的家人大概会提出寻人启事吧，但不管经过几年都无法找到你们，总有一天认识你们的人终会放弃，我们的力量虽然不能惊动警察，但要持续隐藏三个人还不是难事，对了……如果你们能理所当然的接受公司或是人造人，就还你们自由吧」

「真是自以为了不起的单方面的话啊……」

「你到底想干什么，大叔！」

被压在地板上的爱科和十八毫不隐藏焦躁的喊道，我看到未来的两边没有穿着西装的男人们看守，只有这一点真是谢天谢地

「未来！快逃！马上离开这里！」

体液交换和充电只能依赖森巢教授，如果冷静的想想，就算逃出去说不定也没有用，可是我希望未来尽可能抱持自己，所以立刻这么叫道

可是，未来却像是失神一般一直站着，一动不动

然后教授开始了他的「上课」

「事情的开始是茨城的某所素粒子研究机关，那是二十年前，当时我的研究方面还不是人工智能，而是量子力学」 （未来P注：“素粒子”我国称之为“基本粒子”，和“重粒子”相似的“重离子”指质量数大于4的原子核，二者勿混淆）

「回忆当年吗……这很无聊，我们可没兴趣」

十八插嘴道

「听着吧，事情总是要按顺序来说，在某天使用加速器反复做实验的时候，我发现了一种奇妙的重粒子，六种夸克逐一出现，还有一种是为止的素粒子……合起来就是重叠在一起的七种素粒子。研究者当中只有我注意到了这个，这是理由上无法预测的东西，而且也是为了别的目的进行的试验，既然出现错误测定，正常来说就该舍弃了，但我继续调查那个理论上不存在的重粒子，然后发现它果然具有特殊的性质，只要给予合适的电荷，理论上该素子能得到0到6的数值，将其进行复数集聚，就有可能制作出七进制算法的电脑，能实现现在普及的二进制算法的电脑所不能相比的复杂程度」

说道这里，教授指向未来的头

「她的头脑用的就是我刚才说的七进制算法电脑」

老实说，这种课怎样都好，我现在指向考虑怎么样才能守护未来，为了这种状态中挣脱出来，我拼命的动身体，但是压着我的力量很强，而我有很虚弱，这是，十八像是嘲笑教授的话一样说道：

「等一下，七进制算法复杂？比N进制算法中增大N的复杂度，二进制算法里随着集聚率的上升而获得速度的方法才更复杂吧，你说的话不奇怪吗？」

我不是很明白，他似乎在追问矛盾，可是教授还是淡定的继续上课

「你问的好，石井，当然理由并不只是这个，我偶然发现的特殊重粒子在聚集到一定数量后，会引发相互干涉，能够自己重新书写最初被给予的程序，而且是移动的形态的形式，就算是增加组件，内核也能保持不变，并不是常见的西沃改变型程序，而是内核自我替换的自我成长型程序，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地方，在维持这种状态的理论空间不足的情况下，这种重粒子能够在物理上进行自我复制，能够自动增长理论上的素子」

「森巢教授，我们已经充分理解你没有向我们说明的意思，物理上的自动增长？又不是生物细胞的分裂，这种谎话根本不值得一听」

爱科轻蔑的看着森巢教授，但教授并没有在意又继续讲了下去

「最初该怎么说呢？我们也不太明白，不明白是基于什么原理引起了这种现象，还只能处在构建假设的阶段，重粒子里包含的夸克可以说是以近乎『裸夸克』的状态存在，或许是其中一个原因，而决定性不清楚的是『为止的素粒子』。就连甲苯的性质都不知道，我期待着有一天能用科学的推论来说明，不过，我判断出这种重粒子最适合用于再现人类大脑，并将这一成果和一部分能够信赖的研究者分享，同时我的研究方向也转到了人造人以及人工智能上」

——也就是说，还搞不清楚的东西就这样让它不清楚，连基础研究都不做，就直接拿它来应用，并期待它能发挥性能——这样吧。

「只有过了十六年，到了今天，在研究者们的协助下，人造人的进化也很显著，医学专业的共同研究者……也就是这家医院的脑外科教授，他加入我们的团队，提供了思考程序库的及触摸型采样」

「什么啊，说的那么好听，其实就是擅自偷了别人的人格来做模型的恶心做法，作为研究倒是很成功嘛，为什么现在毁掉？」

正如十八所说，停止的理由我不懂，而且——

「……说到底，你们到底是为什么才开发人造人的？如果你不做这种研究，未来也就不会有这么悲伤的经历」

而且我也不会这么痛苦

只是那样一来。我也就无法遇到未来了

「开发理由，简单的就是长生不老，给我们秘密提供研究资金集团是为此目的来投资的，这很好理解，而这决定他们的自私自利，因此研究不能泄露给外人知道，但是我们研究者希望将这一系统完全实用化。这样一来，总有一天能把人类从死亡的恐怖下解放出来，不仅如此，不会老，也就是细胞不会死亡，如果知性不衰竭的持续发达，就能达到我们现在所不能想象的高度，而这两者同时达成的话，各种寄存的价值观将崩溃，世界本身都会发生改变，你们不觉得这是很棒的事吗？」

这是平时给你听到时能偶付之一笑的梦话，但认识未来的我们却做不到

事实上，教授他们正在做接近这个的事

「接下来，在回到顺序上就能回答石井的问题了，在我们这次的研究过程中，准备了七种人格程序库。你们也看到了我们的反复试验」

「你真是越说越得意了，明明做了这么恶心的事！不过是偷了别人的人格，还说什么反复试验！」

被压住的十八这样说到，但是教授还是平淡的无视了他

「随便实际试验的进行，NO.1到NO.5的错误率很小，但感情的表现也很少，完全不能称之为人造人的水准，换装NO.6之后，终于出现了像人类的反应，可是饱和了一个月之后，这次出错率大大增加，已经超过了可抑制的范围，你也看到数据了吧？随着人工智能为了像人类一样继续成长而必要的感情……EM价值的增大，出错率也按比例增大，不管我们怎么调查，都找不到原因，难得拥有了人类一样丰富的感情，作为人工智能就不能设备人造人却不能圆滑地行动，作为人类就能不能成立。而积蓄的错误还开始损坏人工智能的本体，对一般的电脑来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，但因为能够自我替换，就引发了问题，NO.6明显超过了错误的临界值。我们也用尽了一切方法，但如你们所知，因为命令组不足而无法有效的阻止出错，换上NO.7之后，虽然初期阶段能够抑制感情发达，但现在还是拥有了强烈的感情，也就是说，初音未来从最初开始就包含了从根本上无法解决的问题，而你们正是证明了这一点，再继续进行研究，也没有什么益处」

站在旁边的未来全身都在微微颤抖，她在害怕

教授的话所代表的意义——就是「初音未来」的完全消除，也就是，未来大概永远也不能复活，现在的程序要删除，在以别的方法来开始，可是，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，虽然我的身体被夺走了自由，可是就没有什么办法能打开局面了吗……

「森巢教授，我有件事情拜托你……」

已经不能交涉，是能恳求了

「什么事，筱里，碎玉有贡献的你的愿望，我会在可能的范围内斟酌考虑，托你的福，我们也取得了一定的数据」

「未来……我知道对教授来说，他已经没有用了」

光是说出这句话，我的胸口就被撕裂一样，可是我还得继续

「我已经明白要被监禁的理由，我也会听从，但是我有三个请求，第一个是，爱科和十八原本就和这件事没有关系，所以请放了他们，如果你担心他们泄密，可以拿我当人质，如果他们泄露了这个计划，那么就把监禁的我杀掉，这样就可以了吧」

「喂，你在说什么啊，朝乃！」

「我可不承认这样的交涉」

十八和爱科插进话来，可是——

「这是合理又妥当的提议，我会考虑的，不过首先你们三个人还是听话些，在我准备的『家』里暂时过一阵子吧？关于石井和黑濑的今后，我答应你我很快就会考虑」

「……那么第二个，请让未来见见『初屿音巴』，而第三个就是，请维持未来的保养」

「如果找你的话，总有一天初音未来会消失的」